2016情人節就守在大門外了。禮物的問題…有人頭痛嗎？如果你不頭痛，情況有兩種，一胸有成竹，二根本不必送。我交待，我是後者，不僅不必送，而且甭想收。徹底！完全！不頭痛！
不知是”心中無、眼裡無”，還是SD和多倫多的確不太同，情人節的粉紅色轟炸，一點沒空襲到我。第一個不同來自小比學校。老師早早給家長發提醒郵件，說，4年級以上班級不搞情人節慶祝，也不允許學生帶任何treat來班裡，但會讓全班學生一起做一張巨大的情人節卡，送給老人中心，以此作為情人節獻愛心活動！”舉雙手贊成 – 省了錢又省了心哈！第二不同是商家促銷。這周去了兩次Costco，有意找尋巧克力，居然沒見到預期的各種漂亮禮盒，一捆捆、一簇簇的鮮花倒是不少。不像在多城，印像中情人節一個月前，全城商店就深深淺淺別樣紅了。
本地老美怎麼過情人節？我的感覺似乎不是那麼熱衷。空氣中唯一的提示來自音樂電台。總有人點上一首歌，念出一段甜蜜蜜的情話，給摯愛的人，有廣義的，也有狹義的。聽98.1這個台很久了，只要人在廚房就開著，有一搭沒一搭地聽，不過是一縷輕風般溫柔的陪伴，從不太在意歌和故事，在訴說什麼。而電台也仿若知音，依舊淡淡如流水，並不因為情人節要來，便裝腔作勢，刻意比平時更甜蜜，更起膩。
世上有熱衷過節的，也有巴不得啥節都不過的。但送禮，卻總有免不了的時候。當先生這樣不詣禮節的人居然也幾回叮囑我給某某準備禮物的時候，我懂得禮物原來潛伏在每個人心中；懂得，禮物純潔美好，是源自一份感念他人的善意。
禮物，對應的英文有present，和gift。present，通常指有形的物質的禮物；而gift，含義廣得多，使用的也更多。一切美好的存在，都是gift，來自上蒼，來自他人，甚至來自自己。你有某項天分，you are gifted；錦繡河山，是來自上蒼的gift；一段快樂難忘的時光，是生旅途中典藏的gift; 更不消說，點點滴滴，我們為愛人奉上的體貼、關注、支持、鼓勵…Gift, 無論大小、輕重、形式，之所以總是受歡迎，總是帶來快樂，原因很簡單，因為在最核心之處，它是祝福、是感激、是愛在心與心之間傳遞…
Gift這個詞在英文當中使用頻率是很高的。我們沒聽說西方哪個國家是禮儀之邦，然而不得不承認，一年到頭不停折騰禮物，也是北美社會的一大習俗。不說十二個月裡接踵而來的大小節，單說各種各樣的紀念日、迎來送往、派對慶典，就夠你忙的了。商家當然最高興，從禮物到包裝到送遞，都不斷花樣翻新，無微不至替你打點周到。饒是這樣，還總是有人會為一份禮物的別出心載而頭痛。
好在，北美送禮真的很文明。要什麼禮物可以明話直說；禮品不合適可以退回店裡；無所不及的Giftcard 更沒人嫌少… 禮物真不是對方那杯茶嗎？沒關係，人家說，“It’s not the gift, it’s the thought behind it!” 中文也有對應的說法呢：“千裡送鵝毛，禮輕情意重！” – 有心了！中文多形像，可是？
這些年中國過洋節過得很熱乎，情人聖誕萬聖節，活動和禮物沸沸揚揚紛紛擾擾的。然而，心在哪裡呢？在我看來，中國的送禮文化，與北美相比有兩不同：一是功利。 眾所周知，國人送禮通常都有所求，所以送在先；而北美送禮是有所謝，所以總送在後。二是形式。禮物基本上來自商家的煽動宣傳，欠缺創意新意，錢是沒少花，禮物嘛… 來做個小實驗吧，在百度上輸入“情人節，禮物”，出來的全是各種廣告促銷，好不容易看到一條：情人節送女友什麼禮物 – 唯有愛！還以為有例外了。點進去一看，唯有愛，猜猜是什麼？禮品網站名。用了最動聽的聲音，它說：“2015年情人節到了，挑選一件合適的情人節禮物一定的，浪漫水晶琴，將她變成了我的公主。可愛趴趴熊，讓她盡享時光的甜蜜，訂製情書，訴說你深深的情意。” 訂製情書，還有比這更活寶的情人節禮物嗎？
當禮物是用心準備的，也許它不值一文，但所蘊含的價值，卻是無價的且怎麼樣都不會給破壞；是超越功利，超越形式的。那份真心、那份愛意能使石頭變珍寶； 一張薄薄的紙，傾出詩般情愫…電影《勇敢的心》有這樣一個禮物：男主角淪為孤兒的葬禮上，小女孩臨走時摘下一朵紫色的小野花，遞給了他。這朵花，被他用白手絹包起來，掖在懷裡走天涯，出生入死，什麼都可以扔掉除了它…你懂的。
回想自己知道情人節以來十幾年，能記得的情人節慶祝，僅有兩次：一次是申請移民時去香港面試，情人節那晚逛蘭桂坊最後直上太平山，東方之珠的風情在情人節春夜特別濃儼，街上燈火闌珊，情侶對對雙雙，空氣仿佛都彌漫著玫瑰酒的芬芳，記得當時山頂餐廳送了一對粉色的心型蠟燭，我珍藏了好多年。還有一次是全家去藍山滑雪度假，情人節恰是家庭日，當晚表演火炬滑雪，夜空煙花蓬蓬盛放，美不勝收，小比眼睛也如煙花般閃閃發亮…
情人節禮物？更值得一說，因為總共就記得一次，是我送給先生的。那是幾年前，他失業在家。從不互送禮物的我，打定主意要做點什麼，讓他知道，天塌下來，我在身邊。想來想去，最後挑了張卡片，寫上心裡的話，悄悄放在他的桌上。卡片的主意很普通，但選它的理由卻非常非常特別。當年我們領證結婚時，他啥也沒給，就是傻傻地偷偷地買了一張特大號的結婚賀卡，把我倆的尊姓大名一筆一劃寫在裡頭那顆紅心裡，仿佛那是一張承諾著永遠的結婚證，一把鎖著一世情緣的同心鎖。這兩張卡，收在櫃裡，藏在心上，一輩子的禮物。
是啊。當兩個人在柴米油鹽似水流年中，“你濃我濃，忒煞情多，情多處，熱如火，把一塊泥，捏一個你，塑一個我。將我兩個，都來打破，用水調和，再捏一個你，再塑一個我，你泥中有我，我泥中有你，與你生同一個塌，死同一個槨。” 當夫妻情侶擁有的，是彼此一生作為禮物。誰還怎麼計較送與不送；計較那一時一件的gift或present呢？
回到開頭的問題，如果你在為情人節禮物頭痛，對策也有兩個：從現在開始，一，用心去準備，禮輕情意重；二，將一生彼此奉獻，互為禮物。